吞朝栖凤宫走去,看着脚下的影子在宫道的灰色石砖上拖长、变形。
后宫中的局势,他比清渠大抵要更清楚一些。
苏德妃与韩淑妃都是皇帝钦点的妃子,她们的得宠与性情、才学乃至样貌都无甚关系,不过是皇帝平衡前朝势力的砝码,被轻巧地摆在了秤盘上。
前朝归顺的旧臣与在战事中立下功勋新封的显贵之间,历来便有龃龉,皇帝借着这两股势力间的不和打压双方,又偶尔给其中一方一些好处,好让他们在此消彼长之间仇怨渐深。后宫不过是前朝的影画。
他和两位妃嫔都不一样,他的身份是南疆小国来的人,与朝中势力俱无牵涉。这也许会让他在某些时候显得孤立无援,可也足够让皇帝放心与喜欢。
无人可以依靠,自然只能傍着皇帝。
而韩淑妃那番话,是在提醒他,她与苏德妃两人在宫中根本不需要依仗着皇帝的宠爱,只要家中势力一日不倒,她们便能长久做着妃嫔。而他就不一样了,宫中“许久不曾见到个新人”,是因着皇帝满意于此前的局势,不愿变动后宫的格局,而皇帝此时要捧他,也不过是为了借他敲打敲打两位妃嫔身后的势力,让他们莫要将手伸得太长。
说得更明白一些,皇帝此时对他好,未必有几分真心,更多的却是将他当作了一把利刃,切除后宫中他所不希望见到的沉疴痼疾。
对于这样的利刃,通常有一句话便可形容其下场:狡兔死,走狗烹;飞鸟尽,良弓藏。
最能杀人是文人,韩淑妃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论了。
她不明着离间皇帝与宜青的关系,也不点透这些个猜测,只是抛出个线头,等着宜青主动上钩,自个儿把自个儿缠进去。且不管皇帝是否当真这般想,若是宜青心中存疑,日后难免在皇帝面前表露出来,而这等疑虑一旦被皇帝察觉,他也难逃失宠的下场。
如果他当真是要借着皇帝的宠爱在这宫中艰难谋生的宫人,确实需要顾虑这一点。
宜青深深吁了一口气,将烦恼都抛在身后,加快脚步穿过低矮的宫墙,像只鸟儿似的展翅飞进栖凤宫。
……
“今日也有去向德妃、淑妃问安。”
宜青跪坐在榻边,一样一样地交代自己的行踪:“申时便起了,到丹淑宫中时还不到三刻……午时回了栖凤宫……”
“午时才回来?”殷凤握住他按在肩头上的小手,转身道,“往日不是巳时三刻便回转了么?”
宜青日日都要说上这么一番话,事无巨细都要向皇帝交代个明白,顺溜地接口道:“今日韩淑妃说她宫中新收了几块上好的茶饼,邀我一同品茶,便多坐了一会儿。”
“什么茶饼?”
宜青皱眉想了一会儿,道:“庐山云雾?记不清了,只觉得喝起来比寻常茶水要甜上一点儿。”
殷凤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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